je m'appelle Magique

《西城黑夜》我叫22345

長廊那端傳來一陣陣急促的腳步聲，那是皮鞋鞋跟和水泥地的敲擊聲。此起彼落

聽地出來不只有一個人。聲音愈來愈大，一直到A320室前才停了下來。

年輕的獄官重重地拉開鐵製的牢門，長期疏於保養地牢門早已斑駁生鏽，發出刺

耳尖銳摩擦聲。

A320室關著四名受刑人，各自因不同的犯罪紀錄而入獄。在這裡他們沒有姓名，

只有一串用五個數字組成的編號，編號就是他們的姓名。

“23345，出列。”年輕的獄關刻意壓低嗓子製造威嚴，可是那稚嫩的經驗，還是

令他的雙腳微微的顫抖著。

“菜鳥仔，不用緊張啦。你們四個人耶，還帶警棍、手銬，不用怕我們會對你怎

麼樣啦。”一名受刑人冷潮熱唪的說。”你看，腳還抖成那樣。””要不要找媽媽啊。”

其他受刑人也在一旁嘻皮笑臉地搭腔著。

“王八蛋，有叫你們說話嗎。她媽的，閉上你們的狗嘴。畜牲。”一位資深的獄官

扯破嗓子大聲怒罵。

”來，去給我處理一下。”資深的獄官向身後的兩位戒備警員使上眼色，戒備警員

像是有默契似的，一個飛步向前從腰際抽出警棍。警棍準確且紮實的落在受刑人

身上。

23345這時候早已站在菜鳥獄官的面前，低著頭甚麼話也不敢多說。

“23345。恭喜你啊，今天可以出獄了。這是你的出獄證明。”資深獄官拍揉23345

的肩膀，將出獄證明從菜鳥獄官手中抽出遞給23345。

“記得啊，待會可是要好好感謝陳典獄長還有王牧師。這段期間人家可幫你不少

忙，知道嗎？”資深獄官的口吻就像老師語重心長勸學生用功念書般的口氣。

23345仍甚麼話也沒說，只是拼了命點著頭。它難語言愈的心情，從那張被她緊

抓的出獄證明便可端倪。出獄證明上頭的字，早就被他的眼淚浸濕，而變得模糊。

“好了，好了。收起來了，讓這幾個王八蛋知道皮肉痛就好了。馬的，一群畜牲。”

資深獄官揮揮手要戒備警員收手。隨即，便再次關上牢房大門，剩下三個受刑人

再次回到黑暗的地窖裡頭。

22345在繳交個人物品後，經過幾個駐衛警與安全儀器掃描後，便離開這曾經關

上他近八個年頭的鬼地方。依照傳統出獄的人是不能說”再見”的，因為這意味著

自己會再回到這地方。他僅向門口的警衛禮貌性點頭，打聲招呼。招手搭計程

車回老鄉去了。

回鄉的路上22345沒有特別跟司機聊甚麼，僅搖下車窗，望著窗外想著以前的事

情。

八年前，在他還是頂著金黃色毛髮，嘴上三不五時叼根PALL MALL香菸，剛滿

18歲成年的小夥子。初中就已經輟學，輟學後的他鮮少回到家中，起初他的父

母總是會勸他回到學校念書、接受教育，任憑父母苦口婆心的哀求，對於他而言，

外頭闖蕩糜爛的生活，遠勝過於黑板上白底黑字的基本教育。離開校園生活後，

平時的生活則是遊手好閒，平時幾乎都廝混在巷口內，一間名叫阿義男子經營的

撞球館與網咖 。聽說這個名叫阿義的男子是地方赫赫有名的角頭老大，平時

鮮少與人接觸，只有組織內部發生重大問題時，才會親自出馬。他很想瞧這位角

頭老大一眼，後來的確也讓他碰到一次，卻也是最後一次。

成天打混的生活讓他身上經常沒有半毛錢，他便開始與一樣和他輟學的年輕男女

偷街坊鄰居的熱水器便賣，或是到初高中校園附近偷腳踏車，便賣的所得當然也

是拿去玩樂喝酒去了。有時甚至大膽一點，他們還會像長的比較憨厚、老實的同

學勒索，若那些同學不從，免不了挨一陣毒打，但錢還是要準時交給他們。

日子久了漸漸的把自己的胃口養大，一天幾百塊的零用錢根本早已不復他那花天

酒地、好大喜功的糜爛生活，更不用說在他輟學期間，他自己了幫派團體”鬼頭”，

身為一個幫派之首，照顧旗下小老弟、小老妹是天經地義地。他想沒有錢怎麼照

顧他們；沒有錢又怎麼能網羅更多好漢。

剛好，那時校園底下吹起一股吸毒的歪風，每當學生放學，附近的小街、小弄裡都是毒品交易的光景。幾個鬼鬼祟祟的學生，在巷口左顧右盼的，確定沒有人時才迅速的跑進巷子最深處進行毒品交易。

每筆交易都是好幾個百，甚至好幾個千。見機不可失地他，決定踏入販毒的行

列。只是他只是個乳臭未乾地輟學生，他又該去哪生出這些毒品。

在一次機會中他從阿義老大手中得到校園區販毒的管理權，然而在某次販毒過程

中與買方發生激烈地械鬥。過程一旁的小老大失手打死年僅15歲的買方中學

生。當時，引起社會一片譁然，全市的警政單位誓言將全力逮捕兇嫌。

“你知道該怎麼做，這件事情你去頂罪吧。” 阿義老大鼻梁上掛著雷朋太陽眼鏡，

五根手指頭皆掛滿各式顏色的珠寶戒指，吐了一口一派輕鬆樣子。

“可是…”他不安地說。

“現在外頭都在傳條子會來操我們，難道你不知道該怎麼做嗎？我們被操到，你

也不會有好日子，大家都不會有好日子。年輕人，這件事情發上在你身上…”阿

義老大沒有把話說完，句中語帶玄機的表示。

“放心，家裡的事情會安頓好。會請人跟你家人說你到外地工作去了，每個月我

會固定匯五萬到你家。其他費用加總起來八百萬不會少給的。” 阿義老大又吸了

一口菸。

“你還年輕，這頂多關個幾年而已。等你出獄我在開個堂口給你管，西城區

的管理也由你負責。你明天就去投案自首吧，別讓條子查到我們這來。” 阿義老

大吐了一口煙在他的臉上。

他點點頭表示答應角頭老大的請求。隔天便帶著做案槍枝到警察局投案。

他以為只要關個幾年就好，在裡頭忍一忍就好。那天是他頭一回看見傳說中的阿

義老大，也是最後一次。

可是萬萬想不到，在他入獄第三個月後，警政署頒布的「打擊犯罪，掃黑掃黃」

政令，一下子全市的角頭老大紛紛被抓進監牢。當然，那個阿義老大也無一倖免。

回想到這，22345不經意地發出噗滋地笑聲。彷彿譏笑自己年輕時的不懂事，怎

麼會天真到相信於人。

“欸，先生。你他媽的是耳聾喔，西城區到了。總共是800元，有沒有錢啊。”

原來司機不知叫了幾回，都不見22345的回應。也難怪司機生氣的轉過身怒推地

他一把。

“喔，對不起。多少…800啊。”

“來，這裡是1000，不用找了。謝謝 ”22345從皮夾抽1000元給司機，從後車廂

提走個人物品，就往對向車道大樓走去。

“欸，先生你的證件啊。這是不是你的證件啊？”司機急忙的開起駕指座車門追上

去。

“喔，對。真不好意思，謝謝你。”22345略顯不好意思地向司機連聲道謝。

他手緊拿著證件，上頭的照片還是他18歲青澀的模樣，姓名欄上寫著-羅羽泉。

“恩，我叫羅羽泉。22345這名字已經不在了…”羅羽泉自己對著自己說。

羅羽泉走向對街大樓，回到他近八年多來未曾走近的房內。

牆上掛著兩幅黑白照…他對自己說”從今天開始，我要重新做人”

                                                                                             《待續…》